第(2/3)页 陆念的手冰凉一片,手心却是潮的。 阿薇又去捧陆念的脸颊:“看着我,眼睛看着我,我在这里。” 声音中,陆念的眼珠子转了转,视线好似落在了阿薇的身上,却是涣散着的。 阿薇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,而眼泪,却一滴滴地浮了上来。 一旁,陆骏见她们母女两人这样,一时也懵得厉害。 “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?怎么说犯病就犯病了?” “又怎么受刺激了?是刚才说的那句话?” “那句话怎么了?遭报应怎么了?” 怎么会受不得这样的三个字? 明明已经好起来了,明明搬出侯府后再没有发过癔症的人,怎么突然间就又…… 倏然,他的脑海里是陆念挥剑的模样,六亲不认,又癫又疯,伤人伤己;也是青石板地砖上的那染血的脚印,扎得人呼吸困难。 他怕死了大姐那副样子。 他不想大姐再犯病犯成那样! 陆骏喃喃自问:“大姐这辈子什么难听话都听过,怎么会……” 回答他的是阿薇。 “因为这是她听过最最难听、最最诛心的话。” 这是阿薇在蜀地庄子上照顾陆念的那两年间,慢慢知道的事情。 “你会遭报应的。” 类似的话,陆念听过很多很多次。 “性子这般强硬不知变通,早晚遭报应!” “女儿生下来体弱,就是你的报应。” “你母亲死得早,定是你上辈子行事不端的报应!” “人呐,还是要积德行善,你多去拜拜菩萨、吃斋念经,给阿薇求个平安。” 陆念并不是那种虔诚的信众。 她会给早亡的母亲办家庙、摆道场,但她并不是一心向佛,把改变和追求都寄托在菩萨恩典上。 可余如薇的身体太弱了。 弱到,陆念愿意用一切办法去祈求女儿能康健一些。 为此,她愿意三步一拜上高山,愿意长年茹素求平安。 她不信什么报应,却也求着自己身上的孽障能少些、再少些。 只是,那从来不是陆念的孽障,是毒,是余家那污浊不堪的内里催生出来的扭曲、焦躁的恶毒。 陆念醒悟的那日,时隔多年吃了荤,又吐得昏天暗地。 她拿起了刀,用自己的方式去回报、去了结。 于是,她又听到了那些话。 “陆念,你会遭报应的!” “你不怕报应到你女儿身上?” “活该你娘死得早,活该你女儿活不长!” “你下辈子都要受报应!” 那些恶毒的话语仿佛咒语枷锁,沉沉拘在陆念身上。 她疯她癫她狂,她抱着余如薇的骨灰坛子痛苦不已,病得浑浑噩噩。 阿薇记得那时的陆念。 她和闻嬷嬷用了差不多两年,让陆念的病情缓解下来,让陆念能够好好用食、甚至喜欢上用食。 陆念有了明确的目标,她们一步步走到今日。 偏偏、偏偏就被章瑛那榆木脑袋,口不择言中说了最不该说的话。 阿薇凑近了陆念,直直看着她的眼睛,低声重复着,想把陆念的涣散的心神拉回来:“没事的,您听我说,没事的。一报还一报,都还回去了,就都了结了。” “我陪着您,您看,今儿中秋呢,我们说好了看月亮、吃月饼。” “您不是最喜欢春晖园的月亮了吗?” “我做了那么多月饼,有您喜欢的豆沙蓉。” 说着,阿薇下意识想拿月饼来给陆念看,望向桌上,却只剩空荡荡的。 那装了月饼的食盒在先前的碰撞中落到了地上,散落在不远处,不成型、也吃不得了。 眼泪终是落了下来。 阿薇抵着陆念的额头,抽泣着道:“我重新做,好不好?” 回答她的不是陆念,而是章瑛。 陆致一个半大小子,全神贯注下倒是能管住章瑛,但他无法不担心陆念,时不时就抬头看向陆念和阿薇。 缓过来劲的章瑛抓住空隙,悄悄拔下了头发上的簪子。 一手挥舞逼退陆致,一手扯出口中抹布。 “你也会怕报应?”章瑛的声音尖锐,“你害我们时,就没有想过要遭报应?” “你多么爱你母亲啊,你为了她可以和继母拼命,你甚至为此把岑家都弄倒了!” “你也那么爱你女儿,你谁都不在乎,就只在乎母亲和女儿!” “你怎么能挑拨别人家的母女情谊!” 陆致几次想去拦她,都被章瑛手上胡乱挥动的簪子给逼得靠近不得。 阿薇赶忙捂住了陆念的耳朵,不让她听章瑛的话。 章瑛没有停下来。 第(2/3)页